作者简介:周如南
不在做田野,就在去往田野的路上,一个天真的人类学者;在传播中寻找意义,在公益中阅读生命,一个成长中的传播学者。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讲师。
最近发生的太原富士康群殴事件再次吸引了公众眼球。这让我联想起两年前发生的富士康连环跳事件。连环跳事件后,《南方都市报》在一篇评论中就曾提到:“在富士康,保安有权对员工的违纪行为进行监管。长此以往,员工中形成一种共识:与保安作对是自找苦吃。”
保安作为资方监控员工的代表,在这种处于资本逻辑控制下的工厂空间中,与员工不平等不公平的互动,是否是那次连环跳事件背后压倒自杀员工心理健康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得而知,但至少从本次群体冲突出现的表面原因上看,保安和员工群体间的对立成为冲突爆发的直接导火索。
本质上看,冲突出现有一定的必然性。这是由于富士康在福特式社会化大生产过程中“代工经济”、“逐底竞争”、“军事化管理”等滞后的生产模式和理念摧残了人性,带来人的异化所引发。
法国著名哲学家列婓伏尔从西方马克思主义中日常生活批判哲学的角度出发,指出空间参与了整个社会关系和历史结构的生产过程,认为空间作为一种互动性的或者追溯性质的产物,它介入于自我生产之中。就其生产性地位作用而言,作为一个生产者,空间成为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一个组成部分。
充满竞争和压力的流水线以及充满孤独感和碎片感的宿舍基本上构成富士康工人的日常生活空间。这一空间割裂了作为社会个体的工人的社会网络与社会交往,使工厂成为只对资本方而言有意义的生产空间。在这片对工人而言并无生活意义的工厂空间中,他们遭遇到比无意义更严重的私人领域侵蚀,那就是资方以“军事化管理”为由对工人群体日常生活的监视和反抗进行的压制。作为生产力存在的工人与作为人存在的工人在意义整合上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工人们的尊严、交往、信任、安全感等生活意义在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管制当中被剥夺,他们的日常生活世界正在资本逻辑主导的工厂生产空间中变成福柯所说的“圆形监狱”。当压力与监控漫越了边界,暴力骚动作为反抗就难以遏制。一旦这种工厂对私人空间的挤压带来的屈辱感和权利剥夺感遭遇到基于地缘认同的组织化行动或动员,工人内部的群体冲突或工人与资方及其监控执行者保安的冲突将变成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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